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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兰芳:在传统的基础上对“文武场”加以创新

梅兰芳 梨園雜志 2022-07-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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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今年欣逢伟大的建国十周年,我国在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上取得的辉煌成就,是万马千军,奔腾飞跃,震古烁今,史无前例的。十年来,戏曲界受到了党的教育培养,在百花齐放、推陈出新的方针指导下,通过不断的学习和历次意义重大的运动,提高了政治觉悟,特别是在党提出总路线和号召大跃进以后,不少演员以最大的热情上山下乡与工农大众结下了深厚的亲谊,更可喜的是全体戏曲工作者在实际工作中都树立了整体观念,表现出空前的大团结。


梅兰芳之《穆桂英挂帅》


 中国戏曲是一种综合性的艺术。有了好剧本,还要有好演员的表演,有了好演员,还要有好乐队的伴奏,它们三者之间,有着血肉相连的关系,是不可分割的。所谓好的打鼓佬,不单是打得火爆卖力;所谓好琴师,不单是会拉几个花过门;所谓好唱工,也不是单靠能耍几个花腔。主要的是打的、拉的和唱的都应该了解剧中人在特定环境中是有些什么情感,把它充分而恰当地表达出来,这样,才是一出完整无暇的真正好戏。


 一百多年来,京剧乐队不断地吸取了各剧种的好东西,丰富了自己,因而在运用上非常灵活,和演员表演的给合也十分微妙。最近我排演的《穆桂英挂帅》,其中有这样一个难题:穆桂英刚刚从不愿挂帅转变到愿意出征,紧接着她听到擂鼓聚将的声音,马上就要振起当年奋勇杀敌的精神。我感到这地方接着太快了,对角色的情感还没有培养成熟,制造出来的舞台气氛不够饱满。我想给穆桂英加上一层因决定挂帅而想到责任重大、应如何作战的思考过程,但这过程必须结束得快,慢了会影响后面的高潮。又因为前后各有大段唱工,这里不宜唱得过多,大段独白更安不上,我大胆地采取了“九锤半”的锣鼓套子,把武戏《铁笼山》的姜维观星时低头想主意的身段借用过来,加以融化,动作方面比青衣夸大些,比刀马旦文气些,纯粹靠舞蹈来说明她在考虑些什么。


杨小楼之《铁笼山》


 这段锣鼓的打法,锣声有时强烈,有时阴沉,一般是用在武戏里将领们估计敌情时作的种种打算。锣声有强有弱,是为了表达剧中人思潮的起伏,文戏向来少用,青衣更未用过。当我唱完“二十年抛甲胄未临战阵”,“九锤半”就在这里开始,我挥动水袖,迈开青衣罕用的夸大台步,从上下场门斜着各冲一次,以种种身段来表示穆桂英年事已长,今非昔比,宿将凋零,缺乏臂助等一切顾虑,配合场面上打击乐的强烈节奏,衬托出她在国家安危关头的激昂心情。用这个锣鼓套子,好让观众先嗅到一点战争气味,为后面闻鼓声而奋发的高潮造成有利的条件。


 还有,最后发兵一场,穆桂英在幕内唱完西皮倒板,男兵、女兵、靠将、捧印官等先在“急急风”里快步上场,跟着打“四击头”,我并不出场,是为了给靠将们亮相;下面又打“丝鞭”,我还不出场;“丝鞭”后的“慢长锤”里,我才全身披挂,扬鞭而出。这种上法,显得剧中人格外庄重威武。一般演《铁笼山》的姜维,不都是在“四击头”的末一记锣里上场么?当年俞菊生老先生演姜维,却不是这样上法:他等“四击头”完了,在“一锤锣”的铙钹声中慢慢地走出来,登时就扩大了姜维的大将威风。这两出戏的主角虽有旦、净的区别,但他们的气派都够大的,所以我在“慢长锤”里出场,和俞老先生在铙钹里出场的用意一样。如果是大破天门阵的穆桂英,要表现她的青年英勇,“四击头”上,那倒是适宜的。一个“四击头”的出场问题,就有这些讲究,京剧乐队里像这类传统的锣鼓点子,多得不能一一枚举,而且在运用上变化多端,巧妙无穷,如何掌握,要靠你自己细心体会,我上面举的两个例子,只是供大家在运用时的参考,当然不够全面。


梅兰芳之《穆桂英挂帅》

 

 最早京剧班里,文、武场各三人,后来发展到各四人,全部乐器由这些人分别担任演奏。现在有些剧种,为了丰富戏曲伴奏的音乐,增加乐器,这本来是可以的。我当年从演《西施》开始,就加用二胡伴奏,这次演《穆桂英挂帅》,我又加了一个特别高大的堂鼓,用在穆桂英闻鼓声而振奋和唱“大炮三声如雷震”的时候,每次打三下,的确能给台上制造出雄壮森严的气氛。增加一种乐器,我们是在它在戏里起作用的,如果无目的地往里硬塞,以多取胜,那么,加在打击乐器里只会吵观众,加在管弦乐器里只会掩盖演员的歌唱,这就没有必要了。

 

 现在各剧种多数把乐队摆在乐池里,这也是值得研究的一个问题。很早以前,场面放在台上正面,后来移到台的侧面,都是距离观众较远的地方。像目前这种做法,把它搬下了台,这不是在观众和演员之间凭空起了一堵隔音墙吗?演员的唱念,最要紧的是让观众听得清,听得懂,戏里遇到大段唱念的时候,常用“打坐向前”的方法把演员坐的部位尽量想法移向台口,为的是要使观众听得更清楚些,如今有了这堵隔音墙,对观众是不大便利的;尤其是强烈的打击乐器在观众耳旁活跃起来,恐怕没有一个人不被吵得头疼的。当然,我所指的是使用打击乐器较多的剧种,至于以管弦乐器为主的剧种,可以根据具体情况来决定乐队摆的位置,而不必强求划一。

 

 这篇短文是我在伟大的国庆节日前夕,仓促中写成的,很粗糙,只是表示我的兴奋心情而已。

 

(《戏曲音乐》1959年9月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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